第(1/3)页 “公主,就是这里了。” 马车旁,身材高大,头发编成散辫,皮肤粗糙泛红的女武士锐利的眼神扫过四周,确定安全后,才将车厢内的公主请下来。 四十余岁,神态温和的文珠公主今日打扮颇为低调,身上发间,不见珠宝首饰。 此刻鞋子踩在嘎吱作响的雪面上,目光迎着阳光,望见了前方路口布施的棚子。 “按照您的吩咐,我们采购了石炭来散给这里的百姓。”女武士轻声说道:“没有经衙门胥吏的手。” “恩。”文珠公主轻轻颔首,望着棚子前,那些衣衫或单薄,或破烂,瘦弱憔悴的贫民,眼神痛惜: “今年雪大,听闻城中物价几日里飞涨,这些在京师中的人都如此艰难,不敢想更贫瘠之地,该怎样难熬。” 女武士咕哝道:“都说京城乃首善之城,我看还不如西域。” 文珠公主摇头叹息,公允道: “西域虽地偏,人口却也少许多,执掌一个部族,自然要比执掌一个王朝要简单容易太多。不过,比我记忆中的京城的冬日,的确要更艰难些,应是朝廷国库空虚所致。” 忠心女武士说道:“那群官员都这样说,还说等明年,开始赚来的白银将使国库充盈,一切自会转好。” 开市…… 气质温婉的长公主抿了抿红唇。 这个词,她近来数月已听的要耳朵磨出茧子,包括这次要与朝廷商谈的,关于明年的贸易,也有与“开市”相关的条目。 “据说,虞国的新政与开市,都是那个赵都安一手促成。”女武士道。 文珠公主摇了摇头,淡淡道: “镀金罢了,一介禁军步卒出身的武官,如何能主导这等大事?由此可见,陛下对此佞臣何等宠幸。” 从进城起,文珠公主就开始从各种渠道,打探女帝面首的消息。 而伴随各种消息汇聚,文珠公主只觉满眼荒唐。 铲除奸臣那几样,外界知晓不多的事且不提。 单单公开的,佛道大比上的风头、神机营新火器研发的助推、太仓一案与湖亭开市的功绩、新政的筹划、败正阳学派……林林总总。 若只一两件,还算合理。 但当短短大半年里,这么多功绩都聚集在一人身上,对于非亲历者的文珠公主而言,就实在太荒诞了。 基于常识判断,文珠愈发笃定,是女帝过于宠幸这个面首,为了帮他镀金,这才每一样大事,功绩,都想法子让赵都安沾光。 如此,这一切才合理。 事实上,文珠公主的这个看法,才是正常人下意识会脑补的真相。 包括时至今日,京城坊间,对于赵都安身上的功绩,哪个是真,哪个是镀金的争议,都从未休止。 毕竟哪怕是完整知晓每一件事的女帝,每当回想这一年赵都安做的事,都会觉得匪夷所思。 更遑论外人? 文珠本就对赵都安存在刻板偏见,得知的资料越多,心中对其“迷惑君王奸臣”的印象,就越牢固。 也越担忧。 这几日,她入宫数次,与女帝也深谈了数次。 身为嫁出去的姑姑,文珠知道分寸,并未急着说什么,只是谈亲情,拉家常,以及旁敲侧击。 而徐贞观交谈中透露出的,对赵都安这名奸贼的信任,与那一丝隐藏的很好,却依旧被她捕捉到的情愫,都令她很是担忧。 文珠也想过要见一见赵都安,当在下着女帝的面以长辈的身份,戳破这个蛊惑侄女的“黄毛”的虚伪面容。 可惜…… 赵都安以重伤养病为由,闭门谢客,完全不露面。 尚未寻到机会。 “公主,听说往年冬天,若遇苦寒,神龙寺的僧人会在城中给贫民布施,今年却因‘禁佛’,而没了踪影。”女武士有些感慨地说。 文珠公主沉默了下,轻轻叹息一声。 对于“禁佛”一事,从西域的立场上是喜忧参半,喜的是神龙寺被削弱,忧的是这是否意味着,佛门整体的影响力下降? 不过…… 这些都是“圣僧”等人要考虑的,文珠并不想参与,从她个人的角度,对神龙寺并无恶感。 因为哪怕是为了信徒,但神龙寺的和尚赈灾布施终归是真的。 总比那个仗着权势,为非作歹,声名狼藉的赵都安强出太多。 “上层斗争,苦的终归还是百姓。佛门还肯赈济百姓,赵都安那等权佞,只懂享受荣华富贵,怕是连这天子脚下的苦,都看不见半点。” 文珠公主吐出一口白气,说道:“我们也过去吧。” 闻言,马车旁其他几名亲随,忙抬着几个木箱子跟在公主身后。 这个棚子内,发放石炭的乃是西域招揽的虞国人,这会看到公主要行礼,给文珠抬手拦住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