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有时候书读得多是真有好处,就好比此时这枢密院衙堂之内,大概绝大多数人脑海中想起的都是那一篇《秦妇吟》…… 所谓乐府三绝,千年之后的人,多知道《孔雀东南飞》、更知道《木兰诗》,却鲜少有人知道《秦妇吟》。 说的也还是那天街踏尽公卿骨之事,诗文中惨烈之状不可言说…… 所以,所有目光陡然都投向了苏武,目光中一时竟都起慌乱,许只想问苏武一句话,能不能控制得住那些泥腿子军汉? 苏武迎着众人目光去看了一番,转头只与荣国公钱忱说道:“数万精锐,与女真厮杀,死伤惨重,正是哀伤而归,却在大同城下归家不得,还背负一个谋逆之罪,多少还是有一个交代的,其他的倒是无妨,至少也要让他们归家之后,定无后顾之忧,不能来日又来清算之类……” 钱忱点头一语:“应该应该,此事应该!” 随后,钱忱也去看在场众人,叹息一语:“尔等,一说天子如何,二说燕王如何,此时此刻,便也都知了,天子如何也好,燕王如何也罢,终究是这汴京内外的数万虎狼如何……” 说完这番话,钱忱又把众人扫视来去,继续又说:“尔等多也不是那愚不可及之辈,今日之事,尔等定然也多想许多,就说燕王入京来,一不曾黄袍加身,二不曾踏进宫闱,三不曾纵兵行乱,可见燕王在其中使了多大力气?若是无有一个交代,怕是来日还要生乱……” 许多事许多话,别人不敢说,钱忱自是真敢说,他的身份也能说…… 苏武其实很意外,他今日是有一个目的,这个目的其实不难,只要他开口就能达到。 但他万万没想到今日会是这般局面…… 苏武其实做了很多准备,比如今日这衙堂里,会有人起身怒斥于他,说他是什么逆贼国贼…… 也想今日,也会有许多人与他争辩许多,争辩那些细节上的对对错错…… 竟是都没有遇到。 北宋至今,一百六十余年,养士也一百六十余年,这些士人,苏武一时也不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…… 也说历史上北宋灭亡,士人跑的跑逃的逃,跪地求饶的跪地求饶,绳子绑缚在一起往北去给人当奴隶,老婆女儿皆…… 也说北宋灭亡之时,怎么皇帝就会相信有神仙能用撒豆成兵之术打败女真?且满朝文武竟是真让这件事发生了…… 其中不知多少次与女真谈判乞求,还能发生那种把两个皇帝弄出去给人家当人质的事…… 再看满座,苏武一时好似也恍惚,恍惚间明白过来了,他苏武已然引兵入汴京了,士人们还能坐下来慢慢跟他说,他头前预想的那些情况,是完全没有…… 许历史上,他们也是这么与女真人慢慢谈的,然后让自家的两个皇帝出去给人做人质! 苏武其实心中预料到了一些,所以他才会这么行事,但万万没预料到,今日之景,会是这么和谐顺利。 还有那浪子宰相李邦彦来说话:“国公,你说得也对,那怎么才能让那些军汉安然归去?” 钱忱看了看苏武,他是真想解决事情,便也真看得到事情的关键。 便听他来开口:“咱们一起走一趟荆湖吧,把天子劝回来,下罪己诏以示天下……诸位以为如何?” “不是头前说了吗?官家此时在聚兵,定也能聚得极多,岂会认同如此之法?” “是啊,官家出城去,便是要聚兵来战!” “怕是劝不回来了!” 钱忱一语怒斥:“难道你们真想看到同室操戈之事?真让这好好的天下,打成个赤地千里?” “不是这个意思,只是说国公此法,怕是不成!” “是啊……咱们这位官家……能听顺耳,听不得逆言!若是真如此去禀,只怕当场就要触怒,我等阶下囚也!” 钱忱岂能不懂,他此时又看了看苏武,一语去:“那就着燕王带兵同往,一来,先把大军从东京调开,也去荆湖,如此尔等家业老小,也多睡几天安稳觉。” 只管这一语去,满场许多皱着的眉头,立马舒缓不少。苏武从未恐吓过他们,但他们好似真的打自内心里怕…… 怕的就是军汉乱来! 钱忱继续说:“二来……二来嘛,咱们这位官家,都是被你们,你们这些人给坏了的,以往从来都是捧着哄着,所以才行事越发乖张,听不进逆言。此番呢,燕王大军同去,军汉们也好管束,到时候难道当真两军对垒?且看军将如何去说,我等如何去说,也好让官家知晓一回,天下之事,是天下人之事,而非他一人之事也!” 众人闻言之后,皆是一言不发。 钱忱也知道这些人的德性,便去看苏武:“燕王以为如何?” 苏武其实心中在笑,此时再看钱忱,只感觉钱忱是长得眉清目秀,着实讨人喜欢。 今日眼前之局,苏武只有两个目的。 第一,把京城里的世家大族达官显贵都控制住,能以话语言语名正言顺控制住最好,若是不行,就来点硬的,反正怎么都要控制住。 第二,进军荆湖,与天子赵佶决战,要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下,不说要多么名正言顺,至少,要让这一局成为众人当场无奈接受的既定事实。 如此,苏武会少很多很多麻烦! 至于新旧势力,新旧利益,就眼前这些人,都是温水里的青蛙,只待来煮。 燕王以为如何,他自起身来,左右踱步几番,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苏武来去。 只待苏武思索良久,一语:“要去,诸位同去,每个衙署,主官都要去,还待国公也去,还有东京诸多高门,皆要有正主一起去,如此同去,某才安心!” 这话,本是留着逼迫在场之人的,未想,此时说来,竟好似是他苏武无奈之法。 钱忱一语:“好,如此一言为定!” 钱忱并无实权官职,此时此刻,却好似是他代表了在场百官。 便也是众人多是不言…… 其实,许多事,看似复杂,其实也简单,哪里有那么选择抉择?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