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二一)一桩包办婚姻-《白的城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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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叔找到小叔,问小叔哪天上山喊他一声。
很多村民农闲的时候都会上山去伐些木料回来备用,只要不留自用,有专门收木料的贩子,木料基本上一礼拜就会卖出去,一个人一次只能扛回一段两米长截面大约四十公分的方料,一块这样的方料,要卖到十几元,很值钱。而伐取这种木料,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,选一棵大树,得是杉树才行,用斧子伐倒后,就地除去枝干,然后要很耐心地用墨斗弹上记号线,经斧子劈成方方正正的方料,再走山路扛回家,一根木料至少一百公斤以上,这种超负荷的体力活没几个人干得了。小叔叔正值壮年,尝到甜头后就辞去了美术老师的工作,用他自己的话说,一天就挣了近一个月的工资,一个月就赚了近一年的工资,还做什么美术老师啊,他辞职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理解,辞去了体面的学校老师去干苦力这不值当啊。
二叔约好了小叔,第二天就出发了,天刚蒙蒙亮出门,一人一斧带着干粮。
天黑得比往日更快些,不到傍晚,小叔一个人回来了。
“阿大!阿大!”小叔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慌乱。
“哪样?”父亲从柴火间出来到院子,应了一声。
“孬了,阿二被树压了”,小叔说话的声音在颤抖的厉害。
“啊,正经的吗,现在是哪般情况?”父亲紧张起来,急切地问。
……
得到小叔肯定的答案后,父亲找了堂叔,还有前屋茂林叔叔、树生伯伯和其他几个平日往来较多的街坊邻居,说是二叔出事了,连夜,每人手持自家电筒,由小叔带路立马向深山进发。
半夜,天刚黑得像个倒扣的大铁锅,每个人手里的电筒射出长长的光,像几支白花花棍子的把黑夜搅得七零八落,村里出奇的安静,村里的十几只狗,也约好了安静睡去。
二叔就这样被大家深一脚浅一脚摸着黑抬回来了,另外的几个邻居早在后山地垄边搭了棚子,二叔就没有进家门。
那晚,夏晓天几乎一晚没睡,静静地躺在床上,看着贴在窗玻璃上黑漆漆的夜,二叔的样子,始终在夏凝脑海中闪过,久久不肯离去。
按照村里的风俗,在外面意外出事走掉的人都不能进家门,只能在外面搭个棚子做灵堂。
等大家安顿都好,父亲安排了人轮流在棚子值守,其他人回到家里坐在大厅商议天亮后的事情。小叔呆呆地坐在凳子上,没哭,也没有眼泪,两眼好像已经空了,胡子茬一夜就瞬间长长了许多,他说,不知道为什么,本该倒向另一边的大树,径直朝人的方向压过来,二叔当时在灌木从中根本来不及腾挪躲避,被大树结结实实压住了,等小叔发现过去把他拉出来时,人就已经不行了,小叔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,感觉天马上要塌下来,强行壮起胆子就急火火地往家里跑。
这种意外情况走掉的,人是不能再野外过夜的,一是怕有野兽闻到气息前去啃咬,二是据说这时候人还会有一些意识,也就是魂魄还在的,要把他带回来,不然是不甘愿走的,所以不管多晚,都要把他带回来。
二叔静静地在地垄旁的棚子里呆了一晚,天气闷热,第二天上午就要出殡。
夏晓天回到家,父亲和其他长辈亲属们忙出忙进,根本没顾得上搭理夏晓天,出殡仪式已经开始了,跟着人群来到屋背的地垄旁的棚子,他知道这是为二叔临时搭盖的灵堂。
二叔已经被放进棺木里了,三个孩子,也就是夏晓天的堂弟和堂妹们,一个六岁、一个四岁、一个两岁,不哭也不会伤心,还呀呀地囔着要找他们的阿爹,一边被拖拽着挣扎着一边由族人长辈们带着做各种祭拜仪式。
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,村里人都替二叔家感到惋惜和不解。
“哎哟,以后娘儿仨的日子怎么过啊?”
“怎么丢下三个孩子就走了呢,怎么看都不像是短寿的人啊。”
“可怜死了,可怜死了,要拿哪般主意啊?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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