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你小子可别太早回来哟。” “让我别太早回来……你这是何意?”刘思成疑惑道。 “无他。”婷婷揶揄道,“你在田府中多住几日也是无妨!” 说罢,未等刘思成来得及开口,婷婷便转身离去,一副自得意满的模样。 看着婷婷离开的背影,刘思成心中甚是疑惑,他总觉得今日的婷婷很有古怪。也许只是自己神经过敏吧,婷婷本就是神秘莫测。算了,眼下首要之事还是去田府赴宴。 一阵北风拂过,只见刘思成一手按住额前的头发,一手扶住发髻上的小冠,生怕刚刚整好的发型被风吹乱。就这样,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,刘思成急匆匆地赶回草庐,静候来人。 中午时分,一名田府家仆驾驶一辆牛车来接刘思成上路。 牛车平缓,刘思成端坐其中,却不敢掉以轻心,生怕衣着发式显得凌乱。毕竟此番初登田府,于他而言可是一件大事,他可不想让筹划已久的佳佳感到失望。 一路无话。樊城与襄阳仅一江之隔,不过与襄阳相比,樊城的规模却要小了许多,街道不如襄阳宽阔,也没有襄阳那么繁华。不过身处城中,刘思成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节日气息: 各家各户的大门上都挂上象征吉祥喜庆的大红灯笼,红通通地煞是好看。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味,与祭祀先祖的祈福声混合在一起,描绘出节日的喜庆。 不时传来的奏乐声,更是一首节日的交响曲。 刘思成的思绪瞬间又回到了现代。 每逢过年之时,步行街上一定是人山人海。 电视节目上一定是那些迎春的晚会直播。 夜空中一定会是五彩斑斓的烟火。 这一切都似乎好远,但又极近。 此时,耳畔传来一阵牛鸣,但见牛车在一座规模不小的府邸前停了下来。刘思成透过车窗,看到了“县令府”三个大字。 “到了,刘公子。”赶车的家仆轻声提醒道。 刘思成闻言,躬身下得车来,然后随手整理了一番衣冠。府门前,早有一名家丁迎上前来,为刘思成引路。 穿过大门,绕过影壁,刘思成紧跟着家丁一路前行。不多时,便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屋之外,而佳佳早已立在门廊前迎接刘思成的到来。 佳佳此时身着赤色广袖云纹直裾,头挽垂鬟分肖髻,戴镶宝石凤蝶金簪,耳饰镶玉蝶形金坠,略施粉黛,打扮得甚是艳丽。 眼见刘思成到来,便笑盈盈地迎上前去,然后上下仔细打量了刘思成一番,满意地夸赞道: “打扮得还不错嘛!” 言罢,佳佳主动牵起刘思成的大手,将其引至屋内。此时大屋之内已经是亲友满堂,但见正中端坐着一位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,身着玄色蜀锦广袖如意纹直裾,头戴镂金嵌玉小冠,显然便是一家之主。 大厅之内富丽堂皇,四周遍置半球形铜制熏炉,上覆镂空山形盖,内燃精炭,撒上散香,故而大厅之内香气环绕,温暖异常。 虽然仅仅是一个县令府,不过其内设华贵已经远超刘思成所想,看来田氏家族的积蓄颇丰,并非完全依靠俸禄过活。 此时,只见佳佳松开刘思成的大手,乖巧地走到中年男子身侧,然后轻声唤道: “伯父。” 田县令朝佳佳点点头,然后目光移至刘思成身上,语气威严地问道: “你所说之人便是他?” “正是。”佳佳向刘思成招了招手,呼唤道,“思成,你过来。这位便是家伯父。” 刘思成闻言赶忙趋步走到田县令身前,然后向其躬身施礼道: “拜见明府。” 因为此乃刘思成首次与田县令见面,故而不敢称呼他为伯父,而只敢称呼他的官职,以示恭敬。 田县令上下打量了刘思成一番,虽然刘思成刻意装扮成贵公子模样,但田县令此时却是眉头紧锁似乎并不满意,随即劈头问道: “你现身居何职啊?” “在下现今在家躬读。”刘思成如实答道。 “那令尊身居何职啊?”田县令又问道。 “家父乃是布衣之身。”刘思成坦言道。 田县令面色一沉,口中哼了一声,随即侧过身对着佳佳严肃道: “佳佳,我不同意你与他来往!” “为……为何?”佳佳诧异道,“就因他不为官?” 田县令一拍桌案,丝毫不顾及刘思成的脸面,厉声说道: “对!他既不为官,也无名气,凭何与你来往!哼,依我所见,他不过是一个无才无能的寒门子弟罢了!” 刘思成闻言眉头一皱,他心知门第之见乃是当时的社会现状,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种趋势只会越演越烈。即便如此,他依然决定反击。只见刘思成先向着田伯父拱手行礼,然后慷慨激昂道: “明府此言差矣!难道无才无能仅仅是一个照面便可知否?难道不为官,不出名就是无才无能之辈?在下不敢苟同。舜未发际之前,只不过是一名在历山耕田的农夫。姜尚未发际之前,只不过是一个在渭水垂钓的渔翁。蔺相如未发际之前,只不过是一名宦官手下的门客。此皆为旷世之大才,但在未发际之前皆是默默无闻。所以明府怎能以为不为官,出不出名来判断一个人有无才能呢?是金子终究会有闪光之日,在下便是一块不怕火炼的真金!” “好!有骨气!”想不到刘思成一番慷慨陈词之后,田县令的态度居然有所改观,“看来是我小瞧于你,不过最好你能在短期内用实际行动证明你适才所言!若是不然,我不会同意你与佳佳来往!” “诺!”刘思成拱手回应道。 “请入席吧!”田县令摆手道。 或许这便是第一关考验吧,好险……刘思成暗自捏了把汗。佳佳也偷偷地伸出大拇指,以示赞扬。 当然这也只是第一关考验,心如明镜的刘思成又哪能不知,刚才田伯父只是一时为自己的慷慨激昂所慑;若是自己不干出一番成就,单凭自己与佳佳所谓的意气相投必定难成正果。 不过此皆后话,眼下还是应付宴席之事要紧。 接着,刘思成便与佳佳二人分别入席。汉代实现分餐制,故而每人都是分席而坐。 刘思成因为辈分最低所以坐于靠近门边的右侧末席,而佳佳则主动将自己的席位迁至刘思成身侧。 此生之中,刘思成从未与如此众多陌生人一同吃饭,在酒席间的表现难免有些局促。尽管菜肴十分丰盛,但是他总是提不起兴致。 不知怎的,刘思成开始暗自担忧婷婷的状况。婷婷说她有事要办而未与孔明夫妇一道同行,又拒绝了周义的邀约,这一切莫不是另有隐情吧?难道婷婷此刻正独自一人在草庐中过节吗?虽然刘思成想不出婷婷如此所为的理由,但是一种不安的念头开始在他心中升腾。 一旁的佳佳眼见刘思成正在发愣,遂开口询问道: “怎么,可有心事?” “没,没有。”刘思成内心有愧,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。 佳佳盯着刘思成的面庞,追问道: “既然如此,为何你的脸上一片茫然?” 刘思成挠挠头,向佳佳解释道: “这个嘛……因为我初来贵府有些不习惯。” 这话其实只说对了一半。刘思成内心中对于婷婷的牵挂,自然不会跟佳佳言明。 “果真如此?”佳佳疑惑道。 刘思成点点头,以示肯定。 内心中,刘思成努力提醒自己要把关注点放到佳佳身上,不应总是想着婷婷。但无论自己如何努力,总是无法消除心中的忧虑;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,心事重重。 最终,刘思成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无言的煎熬。他下定决心,宴罢即刻返回隆中。 当他向佳佳请辞时,佳佳的脸上满是失望之情。 “眼下天色已晚,你不如留在府中过夜,等明日再走吧。”佳佳恳求道,“放心,府中不缺客房。” 说罢,佳佳抬起手来,指着西边几处厢房,然后对着刘思成负手一笑。 “不了,我突然想起一件要事必须去办!”刘思成摇摇头,拒绝了佳佳的好意。 “何事如此紧急?”佳佳闻言心有不悦,她耷拉着俏脸追问道。 “这个嘛……三言两语很难说清,反正很急便是了。”刘思成强辩道。 佳佳眼见刘思成如此执着,也不再一意挽留,只能无奈地回答道: “好吧……你便从府中牵走一匹快马吧,也省得你一路劳顿。” 刘思成摆了摆手,回绝道: “这倒不用了,你只需借我一块府中腰牌,让我能够叫开城门便可。” 佳佳闻言立马解下自己的腰牌,双手递给刘思成。 “我的腰牌给你,你出城之时只需报上家伯父的名号便可。”佳佳略微思索,又询问道,“或是我让家仆驱车送你一程如何?” 刘思成小心翼翼接过尚留有佳佳身上脂粉香气的腰牌,然后系在腰间,摆手拒绝道: “不必了,我一人回去便可……” 突然间,佳佳猛然拽住刘思成的大手,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刘思成双眸,柔声祈求道: “思成,夜已深,兼之一路奔波,你难道真的不能留下吗?” 此情此景,刘思成很想答应佳佳所请,但无奈心中对婷婷的牵挂早已超过了一切,他只能默默地回应了一声。 “不了。” 听罢,佳佳垂下头,满是失望地轻叹了一口气,不复多言。 之后佳佳亲自将刘思成送至府门,朝他挥手告别。 “再见!思成,一路小心!” “再见!佳佳,早点休息!”刘思成朗声回应道。 回程的路上,刘思成心中满是不安,总觉得此番所为亏欠了佳佳。回想起适才佳佳失落的神情,心中便油然而生一种折返回去的冲动。不过既然已经跟佳佳道了别,折返回去终究不好,而且尚有一事正牵动着刘思成的内心…… 开弓没有回头箭,既然下定决心,那就走到底吧。刘思成不再犹豫,一路紧赶慢赶返回隆中。 好容易赶到草庐,时间已过丑初,远远看到院内尚有亮光。难道婷婷此刻尚在院中?刘思成寻思道。 为了给婷婷一个惊喜,刘思成猫着腰,蹑手蹑足地摸了进去,如同做贼一般。 果然,婷婷点着一盏竹篾灯笼,独自一人垂腿坐在院中石凳上,石桌上摆着一个小炭炉,上置一个陶缶,内盛米酒。婷婷正手持漆耳杯,望着夜空自饮自酌。 此时的婷婷头挽飞仙髻,戴葵花形嵌宝石金簪,垂珍珠耳珠,略施粉黛,身披一袭白貂裘,上着白色齐腰襦衣,下着赤色长裙,脚登圆头履。与平时梳独髻,戴小冠,未施粉黛,一身骑装的打扮截然不同,显得女人味十足。 隐隐约约中,刘思成听到她竟在自言自语。 “姐姐,不知你此刻可好?遥想曾经相聚的时光我心中便甚是欣喜,可如今你我却天各一方……满天的星斗啊,不知你能否将我的祝福传给姐姐呢……刘思成,你出来吧!别躲躲藏藏啦!” 刘思成闻言一惊,没想到自己如此小心却仍被婷婷所察觉,看来婷婷的功夫果然了得。 “哦……Hello!婷婷……”刘思成缓步走到婷婷身旁,朝她摆手打招呼。 婷婷放下手中耳杯,口中嬉笑道: “你为何竟在此处?夜已深,你为何不留在田府过夜?” “我是担心你才提早回来的!”刘思成回应道。 “此话当真?”婷婷露出一个十分夸张的笑容,然后拱了拱手,“如此说来,本姑娘便要多谢你啦!” 刘思成眼见婷婷如此反应,心知她并不相信自己适才所言,遂正色言道: “不管你信与不信,我适才并无虚言!” 婷婷并未答话,而对着刘思成回以一个轻蔑的眼神,然后继续自饮自酌。 刘思成见此情景,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继续说道: “刚才听闻你一席话,终于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。原来你拒绝英姐邀约竟是因此……你不想因宴席间觥筹交错的热闹气氛,勾起对姐姐的思念之情对吧?有道是每逢佳节倍思亲,节日气氛越浓,这种思念之情就越深。” 话一出口,婷婷轻蔑的眼神随之消失一空。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,口中忿忿而言道: “我的心情他人根本无法了解……我讨厌过节!” “我能了解!”刘思成坦言道,“因为我与你有过相似的经历。” 婷婷吃惊地望着刘思成,呢喃细语道: “你与我有过相似的经历?” “是的。”刘思成点点头,向婷婷谈起自己的过往,“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。家父家母尽在外地谋生,而家中只余下我一人。每每过节之时,他们能够抽空回来与我一见实属不易,最多只是在城中的食肆吃上一顿便饭,翌日一早他们又得匆匆忙忙地离开。于是在我的印象中,过节就是匆匆地会面又匆匆地别离,毫无真情可言……” “是吗?”婷婷闻言叹息道。 此时,婷婷的脸上显露出淡淡地忧愁,刘思成想不到向来要强的婷婷也会有这般神情,不免心有戚戚焉。 “谢谢你!”婷婷突然言道。 “啊?”刘思成闻言一惊。 “谢谢你为我忧心,并且提早回来陪我!”婷婷侧过身子,深情款款地望着刘思成,面带笑意。 婷婷此举大出刘思成所料,他甚至不敢正视婷婷的目光,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。 “坐下来喝杯酒吧。”婷婷拍了拍身侧,让出部分坐垫给刘思成,向其柔声说道,“天气很冷,喝酒可以祛寒。” 此言一出,刘思成遂觉得确有几分寒意,于是裹紧了衣袍紧挨着婷婷坐下。 婷婷随即抬手用木勺从陶缶中舀酒,盛满整个漆耳杯,然后向刘思成颔首示意。婷婷居然将自己的漆耳杯让给刘思成,刘思成见状也不推脱,举杯一饮而尽,米酒的劲头瞬间漫遍全身,寒意顿时全消。 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煮酒的香气。 刘思成望了一眼身旁的婷婷。或许是由于酒精的缘故,她的脸颊泛红,眼神也有些迷离。 如此近距离地坐在婷婷身边,刘思成的心跳陡然加速…… “刘思成。”婷婷忽然开口叫道。 “啊……何事?”刘思成一惊,急声道。 “之前我曾因瞄准镜一事用刀威胁过你,你恨我吗?”婷婷眼光迷离柔声问道。 “当然……”刘思成话刚说了一半。 第(2/3)页